文/夏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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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地時間5月1日，行人從美國加州米爾布雷市一家第一共和銀行附近經過。中新社記者 劉關關 攝

美國又一家銀行倒下了！

因資金鏈斷裂，美國第一共和銀行近日被關閉、接管，這是在3月份硅谷銀行、簽名銀行接連“爆雷”后，出現危機的第三家美國區域性銀行。

美國銀行業的危機還能解決嗎？

風聲鶴唳

先是3月份經歷股價暴跌，后又接受多家大型銀行注資，美國第一共和銀行此前發布的今年一季度業績：流失的存款規模超過1000億美元。這一數據比市場預期的還要糟糕。

美國第一共和銀行終究還是沒能改變自己倒下的命運。

當地時間5月1日，美國加利福尼亞州金融保護和創新局宣布關閉第一共和銀行，由銀行業監管機構聯邦儲蓄保險公司接管。摩根大通銀行接手瀕臨破產的第一共和銀行的資產，包括后者的全部儲蓄存款和剩余資產。

根據聯邦儲蓄保險公司的聲明，自5月1日起，第一共和銀行原先分布在8個州的84家分行將作為摩根大通銀行分行重新開門營業。原第一共和銀行儲戶轉為摩根大通銀行儲戶，可正常提取存款。聯邦儲蓄保險公司繼續為這些儲戶提供保險，并與摩根大通銀行分攤第一共和銀行貸款的損失及潛在回收款項。

事實上，眾多的美國區域性中小銀行都面臨著與已經倒閉的三家銀行相同的生存挑戰。

據美媒報道，研究顯示，美國近190家銀行面臨倒閉的風險。報道稱，在第一共和銀行之后，舊金山的西太平洋合眾銀行市值也出現了大幅縮水的情況，正考慮出售。5月4日早盤交易期間，其股價暴跌50%以上，美國民眾擔心該銀行會成為兩個月里第四家倒閉的美國銀行。

國際評級機構穆迪日前下調了包括夏威夷銀行等10余家美國區域性銀行的評級。穆迪表示，銀行管理資產和負債面臨的壓力日益明顯，一些銀行的存款是否具備高穩定性存疑。

不祥預感

美國銀行業的危機會如何演化？

摩根大通CEO杰米·戴蒙在給股東的年度信中表示，由硅谷銀行倒閉引發的銀行業危機尚未結束，其影響會持續數年之久。雖然美國銀行系統是強大和健全的，但最近圍繞金融系統的動蕩，是經濟走向衰退的“另一根稻草”。雖然銀行業危機并不一定會導致經濟衰退，但它無疑增加了危機發生的風險。

美國潘興廣場資本管理公司創始人比爾·阿克曼則直言：“銀行業是一場信心游戲。按照這種速度，沒有一家區域性銀行能在壞消息或壞數據中幸存下來。隨著股價不可避免地暴跌，存款不斷被提取，下一家脆弱的銀行也開始搖搖欲墜。”

“美國銀行業危機證實了我們在此前前景展望中的不祥預感，也因此需作出風險平衡調整。”保德信固定收益首席全球經濟學家兼全球宏觀經濟研究主管達利普·辛格(Daleep Singh)說。

在他看來，相比其他行業，銀行業都更能放大經濟周期的影響，銀行業的脆弱性或導致今年GDP增速下降一個百分點，同時也限制了政策制定者集中抗擊通脹的能力，尤其是考慮到銀行業當下面臨的挑戰已遠不止流動性。

達利普·辛格指出，在美國，由于銀行貸款減少，且市場情緒遭受打擊，銀行業危機將對經濟造成直接而持久的負面影響。最直接的打擊來自于無保險儲戶從地區性銀行轉向大型銀行。地區性銀行繼而失去低成本存款資金后，放貸傾向將降低，這又將最直接地威脅到小型企業和商業房地產等行業，因為在這些行業中，小型貸款機構不成比例地負擔了大量的信貸。

他進一步稱，在當前情況下，在管理宏觀經濟與維護金融穩定的政策之間保持平衡的戰略預計將受到考驗，而現有的流動性注入工具可能不足以保護業務模式有缺陷的銀行免受進一步擠兌。

隱患巨大

根據美國全國經濟研究所近期發表的一份論文，這場始于硅谷銀行倒閉、現在又導致第一共和銀行崩塌的銀行業危機，可能要比最初看上去要嚴重得多。研究人員得出結論，即眼下正處于他們所稱的“系統性銀行危機事件”的開始階段。

“硅谷銀行遭遇的短期問題是流動性擠兌，長期問題是資產負債倒掛、期限錯配，而且很遺憾的是全美的銀行都有這個問題。”鵬揚基金首席經濟學家陳洪斌說。

他認為，根據美國聯邦存款保險公司公布的數據，由于美聯儲升息，整個可供出售和持有到期的賬戶都出現了嚴重虧損，所以最嚴重的問題還是整個歐美銀行資產負債的倒掛和期限錯配，造成長期的流動性的擠兌問題，這種倒掛情況還在持續，再加之美國經濟也在下滑，會導致大家對未來經濟的信心不足以及整個金融系統的收縮。

中國社會科學院金融研究所副所長、國家金融與發展實驗室副主任張明也認為，這次銀行業動蕩的源頭是美聯儲加息。美國通脹短期內快速下行的可能性不大，即使未來美聯儲不再加息，短期內也很難降息。換言之，作為金融動蕩的源頭，美國貨幣政策依然會是偏緊的。當前美國大銀行的確問題不大，但是美國中小銀行的危機可能并未結束。

張明指出，美國中小銀行當前面臨資產端與負債端的雙重壓力。從負債端而言，隨著基準利率的上升，當前美國貨幣市場基金的回報率水漲船高。對美國人而言，把存款取出來去買貨幣市場基金的動力很強。

從資產端而言，這一輪美聯儲如此陡峭的加息，加上疫情后美國辦公模式的變化，美國目前商業地產面臨的下跌壓力很大，而美國中小銀行持有商業地產貸款的70%至80%。

“負債端存款在流失，資產端不良在上升。美國中小銀行危機是不是真的結束了，真不好講。”張明說。